是不是我贯用左半身的缘故,所有的疲惫都显示在左脸庞上了。吃饭用左手,刷牙用左手,梳头用左手,打球用左手,骑车左脚先起步……除了提笔写字用右手之外,填色、书法、涂改一律用左手。
小时候学习握笔写字,父亲大大的右手抓着我小小的右手,在纸上写下歪歪斜斜的笔划。我却总是偏执地惯用左手提笔,真正原因是什么我自己也不记得了。只记得每次在家写作业,父亲突然站在身后督促我学习的时候,我就本能地赶紧换右手握笔。一直这样反复替换,任由笔身游走在双手间,结果他终究还是察觉到我的不妥。教了很多次骂了很多次打了很多次,总算把我惯用左手的习惯矫正过来。其实我真的很不明白父亲,为何他不容许自己的孩子变成左撇子?仅仅是因为主宰这个世界右撇子占较多数,担心自己的孩子变成难以归类的一群而遭到排斥?还是希望把孩子塑造成左脑思维者?
所谓左脑思维者,支配的是右半身。因此在语言、理性与分析问题上,占较多优势。而右脑思维者,支配的是左半身,在理解、识别与情感上较占优势。所以结论是,父亲希望我们都成为理性的人,是这样吗?
当然直到现在,仅仅矫正过来的也只有握笔写字。其他的日常活动依旧用左手来完成,惯用左手的习性依旧持续至今。因为大家都习惯以哪一只手握笔来分辨左撇子与右撇子了,所以真没有多少人察觉到我其实也是个左撇子。
可能我只是一个左撇子世界里比较不寻常的左撇子;也是一个右撇子世界里比较不寻常的右撇子。
所以要说是双手并用吗?这说法似乎也挺合理。但惟有在弹琴与打字的时候,我那双习惯独立的左右手才会连并在一起完成工作。其他时刻,都各司其职。
我想每个人都有这样尝试过。左右手各拿着一支笔,用右手画一个规矩的正方形,左手画一个饱满的圆形,或相反。惯用哪只手不重要,只需要有个非常坚定的意志,这样就足够了。你可以肆意想象那些几何图形完好地在你脑海里。毕竟大脑可以控制神经线,神经线可以传递讯息。而身体是你的,你就是自己的上帝。
于是我靠着这样的意志下笔,尝试去妥协左和右的偏激。我以为我可以。可是下了笔之后我才发现,我画的图形丑陋不已,圆形不够圆,方形不够方。毕竟我不是上帝,我无法同时画出圆和方。不过即使是上帝,他的双手应该也没有空闲到在那里练习画图形吧。
因此我必须舍弃那样意念。对于双手并用的无限可能,对于我是左撇子还是右撇子的归类。也许有些事情不必忙着归类,而我需要做的,只是退居人群,用一种“那再也与我无关”的想法假装不去明白。反正这是一个右手便利的世界。于是我就放弃那个左右手并用的涂鸦练习。不管后来哪只手比较重要,将来它们同样会有换上腕管综合症或是肌张力不全的可能。然后我会渐渐想起我是个右撇子,同时也是个左撇子这件事。
就用各自惯用的手。我们谁也不需要为妥协谁而矫正,因为我们谁都不是谁的主宰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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